談判破裂

『媽媽，我要進去～』

『不可以。』

『媽媽，我要進去～』

『不行。你今天在那邊反省。為什麼要一直在家裡四處尿？』

『我想畫地盤。』

『為什麼要畫？家裡都你的啊！』

『因為我想交女朋友。這樣牠們才會聞到我。』

『很好，你很誠實。但是，很抱歉，我們談判破裂。你今天先在那待著。』

『噢⋯⋯』

All life forms are connected (動物溝通課學員Lancelot心得)

My father told me something that always stayed with me. It’s probably what kept me alive. He said that what made us “us" was far less important than what makes them “them." In the end, it doesn’t matter who came first. All that matters is the fact that one small chromosomal mutation severed them from their connection to nature, and to each other. That isolation has allowed them to focus on the one thing they do better than any species in history. Killing is easy… when you can feel nothing.

我的父親曾跟我說過一件讓我謹記在心的事，而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得以保全至今的原因。他說：「相較於『他們為何是那樣』，『我們為何是這樣』顯得一點也不重要。至終，誰才是人類的起源並不是重點，因為事實上，僅只是染色體上一個微不足道的變異，切斷了他們和自然以及彼此之間的連結。這樣的疏離使他們專注在一件事上，遠勝過歷史上任何一個族群，『當你感受不到任何連結，抹殺其他存有便成了再輕鬆不過的一件事。』」
-Sense8 S01 E10 What Is Human-

該從何說起呢？從上次更新近況到現在，也才一個月，但我卻接連經歷了待業、沒辦法上課、找到工作、可以上課、租屋糾紛、找尋新的落腳處。甚至上完課，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之際，又傳來阿姨的大兒子病逝的消息。

所以我到底該從何說起呢？

我和 Mina 各自有金錢上的課題尚在面對，這部分不需要贅述，所以每次到了租屋處期滿，我們最多是驚險過關。又因為收編了三貓兩犬，所以尋覓住處時，也有許多條件上的限制。一直和歷任房東相安無事的我們，這次則是在遷入新居的第三個禮拜，被房東以寵物數量及衛生問題為由，勒令於月底前搬離。

她來電的那天，正好是我新工作報到的第一天；同一個時間，我才跟堂姐商借課程的費用。
和房東斡旋過程中，我總以為自己是委屈的那一方：因為我們在簽約之際，便告知有豢養寵物，對方卻以不符合她的想像為由，限我們在月底前必須遷出，並要我們賠償一個月的押金、清潔以及搬遷費。也因為對方態度強硬，動輒威脅要走法律途徑或是訴請管委會處理的關係，我四處查找於我們有益的法律條文，然後，從原先的維護我們的權益，開始慢慢、慢慢地變質成，想要對方「付出代價」的心態。

記得有一晚，我下班看見一臉憔悴、臉上仍有哭痕的 Mina。連日來的憤怒、疲倦、擔憂，此刻我再也無法抵禦，無暇顧念她的心情，萬般無助之下，只能暗暗退到臥室，強佯鎮定地打給朋友。只是電話一接通，我便開始淚如雨下，跟她訴說我自己的驚惶。那時朋友到底回應了什麼，我現在忘了大半，只依稀記得，明明心底覺得她只是在實問虛答，應該諸多不滿的我，卻莫名被安撫，不再反抗。「她只是在演一場戲，給你看。但我們不陪你慌。」明明在客廳那邊的 Mina ，仍舊哭的梨花帶淚、怨天尤人，但我卻這樣被安撫了。

「這就是『無染』的境界」，在我平靜下來之後，我的內心升起這麼一句話，「因為無染，所以不引動你的情緒、你的情緒亦無處攀附。」

我當下其實清楚知道，這是為了我「動物溝通」課程做預備。只是我不能理解。許多事情，當下我們站的太近，所以生出恐怖、憤怒、也讓自己以為迷失，但實際上，它就只是一件事情而已，會蔓生各種意義，都是我們自行賦予，我們才是造成混沌的原因。

在我選擇臣服、不再堅持後，我們迅速在一週內找到合意的新房子，除了租金稍高，其他外在條件都非常好（還附贈一台鋼琴！），跟房東簽約的時候，對方也爽快的答應我們可以只付一個月的押金，並且也因為我們急於搬離租屋處，讓我們能夠在簽約隔天立刻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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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從前我以為會有的悸動，終於等到課程開始那天的我，現在回想起來，是更多坦然和平靜的。原先那個計較得失、擔心無法學會的自己，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回家」的念頭。不是願望、也不是憧憬，而是踏踏實實地知道，這是一條「回家」的路。所以當老師開誠布公的表示，若是單純為了「動物溝通」而來，恐怕會敗興而歸時，我便感覺到內在有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三天的課程，我無法詳述，甚至要從其中拆解任何一個片段都不容易，但我卻在這樣的學習過程當中，深深的感激前面幾篇文章累積的改變和調整。再怎麼樣都無法拋棄理性的自己、堅持要控制人生的自己、不尊重他人的自己、生性投機取巧的自己、拉不下臉的自己和那一個自私貪婪的自己，如果不是在這些地方首先察覺到自己最幽微的念頭，恐怕我仍會不斷地以批判的姿態面對一切，並且無感於他人的生命經歷，自以為義。

至於為何能夠「和動物溝通」？我自己後來發現，其實我們所學習的，並不是「和動物」溝通，而是「溝通」；甚至更進一步講，在和「任何對象」做聯繫之前，我們都必須學習的，便是「如何自處」的功夫。

從前傳福音的時候，領頭的弟兄論到神和人的關係時，總喜歡用一個譬喻：許多人因為無法「感覺到」神，所以否認神，但其實是因為人用了錯誤的器官去領受，所以「感覺不到」神的存在，就好像要證明電的存在，除了要使用具有導電性的線材之外，另一端也要接上能發亮的燈泡才行。

類同的概念也是，當我們充斥著許多外界的價值觀、思想、情感、甚至被各式各樣地經驗所束縛時，一來，我們和彼此的溝通上便出現了阻礙。二來，我們因為受到各式人、事、時、地、物的影響，連「自己」都不認識時，又何從辨識「他者」？之所以需要學習「自處」，便是讓我們能夠回到原來樣貌，透過日復一日的清理、靜心和冥想練習，將我們內在躓礙不通之處一一理開，爾後，和「他者」的溝通便只是信手捻來而已，走得更遠，甚至讓我們各人找到安身立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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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我一直是個美劇的愛好者，但多數時候敝帚自珍，大部份時候也只是用來打發時間而已，但偶然在上課前得知由 Netflix 推出的影集 Sense8，且竟然是受到御姐的鼓勵，有種「必須認真看完」這部影集的感覺。

開頭引的那段話，便是其中一位導師（Sense8, 音同日語「導師」）對著主角所說的：「使我們與外界 / 他者失去連結，甚至輕易抹殺其他存有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失去感覺外界 / 他者的能力而已。」

關於「動物溝通」這堂課，我所學習的，就是如何找回失喪的連結。如此而已。

文轉自: https://reurl.cc/d5X8MV